冬日那抹素白散文
岳母病危的时候,就给老三去过电话,原本想老人还会多挺几天,谁知道,只昏迷了一天,就不情愿的去了。老三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定了六号的机票,老人家走得急,只好改签五号的机票,从三亚飞往哈尔滨。六号的机票又不能退,就等于两张机票才飞回来。
下午四点多下的飞机,朋友的车就等在外面,就一路向北,走进深山老林,走近她出生的地方。那里有她童年的梦幻,有她割舍不断的亲情,有她太多太多的牵挂。真的不知道,这一路上,从最南面到最北面,她是怎么走过来的。那撕心裂肺的痛,该是如何的使她痛彻心扉。或许是,这一路上,眼泪都流尽了,再见母亲安详的面容时,竟不知道泪水能缓解彻骨的哀思。半天才缓过来,顿时,心泪眼泪滂沱。
老三是岳母家的小女儿,我的小妻妹,用巾帼不让须眉来形容她,也不为过,或者说是恰如其分。在她身上,少了女人身上的脂粉气,多了男人身上的豪迈,少了女人身上的阴柔,多了男人身上的阳刚,少了女人心细如发的斤斤计较,多了男人粗枝大叶的粗狂豪放。看见她娇美的脸庞,婀娜的身段,银铃样的笑声,才知道她是女人。
她十七岁离家出去闯天下,一直到今天,从北方闯到了南方,而且是海角天涯。虽然没有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大大的天空,在灯具装潢这个行业,也算是小有名气。一个小女子,没人提携,没有背景,没有经济基础,也真是难为她了。在现在这个社会,一介平民,要想闯出天下,实在是比登天都难。
我认识妻妹的时候,是在哈尔滨西大桥,一个类似平民窟的.地方,低矮的平房,人满为患,大多都是安徽人,小连襟就是安徽人,那一片,都是搞装潢的,用我的话说,他们说的都是鸟语。他们之间的对话,都是安徽话,也包括方言,我就像是鸭子听雷,都一个动静。包括妻妹也一样,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安徽人,就学会了鸟语。和我们说话,一般都是普通话和方言交杂,我听的也是一知半解。好在妻妹是翻译,交流也不算困难。我只能说普通话,对于东北方言,尽量杜绝,偶尔一句半句,也是马上改过来,以免词不达意。
小连襟算是美男子,中等个,小脸,眼睛毛嘟嘟的,脸很白净,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嫉妒恨。或许,就是人们说的,小白脸吧。他们感情很好,在外打拼很少有时间带孩子,娜娜不大的时候,就在我家,一呆就是四五年,直到现在,对我们的感情,比对她妈的感情还要好,有时就是妻妹对我们也嫉妒恨啦。
妻妹带小连襟第一次回家过年的时候,好像是九八年春节吧。下午三点吃完饭,就在一起打麻将,两大桌子,上不去麻将桌的,就在一旁当小知会,哪里用,就到哪里,端茶倒水,拿烟拿火,跑腿学舌。吃过年夜饭,怕影响两位老人休息,就将这些人招到我家,继续鏖战,直至天明。生活在大山里,住在平房,许多事情都得自己动手,屋里冷暖,都在自己是否勤快。他们陆续回到了岳父家,谁知道竟被老岳父一顿臭骂。屋里,阴云四起,鸦雀无声,似乎是出大气都是大逆不道。忙完自家的活,就去岳父家吃饭,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也是无例外。云里雾里,不知里就。细想之后才明白,团圆年,老人家是不怕影响休息的,我那样做,实在是违拗了老人家的本意。挨骂,也就不足为奇了。
父母的爱,博大无私,表现形式也是多种多样。对于这个家庭,我是新来的入侵者,属于那种看见桃子成熟了,就顺手牵羊,摘下来的人。虽然是半路出家,做不得真佛,妻妹和我就像亲兄妹,行为不避嫌,说话不考虑,口无遮拦,无所谓是非对错。人那,无论亲情与否,贵在相处,一份不娇柔造作的情怀,就是友谊递增的基础。流年如斯,铅华尽洗,留下的就是浓浓的亲情。
岳父去世的时候,天气也是如此的寒冷,当时老三在哈尔滨,独自一个人行走江湖,以坚毅的心态,独自疗伤。岳父的离去,没有任何征兆。吃完晚饭,老两口躺在炕上,就要就寝,老岳父嘴里叼着一颗烟,只吸一半,人就一歪头,无声无息的走了,以至于身边一个儿女都不在。老人家身体很硬朗,下午,和几个老哥们一起打麻将,晚上还喝了一小杯酒,谁知……人们都说,老岳父是修来的福分,没吃一片药,没给孩子留下一分钱饥荒。
听到这个噩耗,妻妹人已经傻了,朋友一路张罗,以最快的速度往家赶,到加格达奇,就打车一路向北,下车的时候,人已站不稳了。嘶哑的哭声,滂沱的眼泪,足以证明对父亲的爱,发自肺腑。办完岳父的丧事,妻妹的嗓子哑了,人更憔悴了。不理梳妆,懒于打扮,卸去华服,就像一个不修边幅的山野村妇,没有一丝来自大都市的影子。老一辈人说不上爱情,毕竟四十多年的相濡以沫,相互搀扶走过的风风雨雨,一旦失去,那份撕肝裂肺的痛,是局外人很难理解的。
也是严寒冬雪,两位老人相继离去,相隔了十四年之久。两位老人都是河北人,岳父老家在泊头,岳母老家在唐山。相距不是很近的两个人,一路相扶相携,饱览了夕阳的壮观美丽。
寒风凛冽,艳阳高悬,冬日里的那抹素白,就像盛开的绢花,朵朵都是心痛,朵朵都是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