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我的诗中幽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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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在我的诗中幽居1
那一年,远山着翠;梨花雪白,梨花树下,一张石桌,两副石凳;楚河汉界,你来我往,一场对决。
风吹来,梨花瓣儿纷纷落下,你的炮被那洁白的瓣儿遮掩,你说,连梨花都在帮我,自己岂能不败。
我笑了,笑得那么肆意。梨花树上,有两只喜鹊,叽叽喳喳,注视着你我,看到最后,究竟鹿死谁手。
常言骄兵必败,当我正在得意妄形之时,你忽然大喊一声:“将军”。
我仔细一看,我的元帅被你一车一马团团围困,很少失利的我,这次却败在了你的攻心术下。
我哭丧着脸,你却鼓掌大笑,笑得那么自由,那么随性,那么洒脱,那么酣畅淋漓,仿佛赢了我便是赢了整个世界。树上的一对鹊儿也被你的笑声惊起,展趐飞向别处。
今天,梨花满树,鹊音噪声在耳,落满尘灰的石桌石凳依旧,却不见了对棋人。
相离的日子花红柳绿,却成了我生命中难以忘却的心碎。美丽的日子,因为你的离开,顿陷孤寂,在幔中写诗,僵硬的文字失却了诗意。
惟有午夜春雨,如泣如诉,饱溅着相思,淅淅沥沥。我曾托花喜鹊捎去信儿,说过甚是想念,却未见你的回音。
欲用玉指揽清风,却是风起云涌,万重山前荡轻舟,舟影无踪。你如那断了线的风筝,在我眼中消失,从此音讯杳无。
一抹笙香,燃起旧梦,春风吹,梨花又开,你我就如那场风筝误,误了夏,误了秋,捂了金钗,雪里埋,雪化成水,相思苦堆。
庭前过马人,来回几许,你的影子,却只定格在我的诗中,我的棋中。我没错过春风习习,没错过梨花旖旎,却错过了你。
多少年,你的身影在我诗中幽居,而我却走不进你的梦中,或许,我一直在诗里做梦,而你,却在梦中清醒。
你一直在我的诗中幽居2
父爱,一首我没读懂的诗
我的青春期是从甚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从杨逸远正式离开我和妈妈那一天算起吧。杨逸远是我的父亲,只是自从记事起,我历来没有喊过他。我想,我对杨逸远全部的情感,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一个源于血缘和基因、植在血与骨头里的字——恨。
杨逸远在我读小学时与他的初爱情人重逢,从此他就没有在夜里回过这个家了。
那是个寒冷的夜晚,我已睡下了。模糊入耳见敲门声,然后是妈妈与谁在客厅说话的声音。我本能地警省,蹑手蹑脚地从卧室门背后往外看,竟然是杨逸远。杨逸远说:“求你了。”妈妈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已有几年你都没提过离婚的事,怎样突然提起?你和我说实话,或许我会斟酌。”
这次轮到杨逸远沉默了,空气沉重得凝固了一般,终究他长长叹息:“她怀孕了,她已快40岁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一周后,晚餐时妈妈突然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对我说:“我和你爸爸离婚了。这样也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人了,是这个家的男人。”
我没有如妈妈所愿变成她期待的坚强成熟样子,恰恰相反,我由一个公认的乖孩子突然问变成了叛逆少年。厌倦学习,厌倦回家,乃至厌倦有思想。唯一还愿意做的事情就是玩网络游戏。那年我读高一,15岁。
在妈妈眼里,本来的我懂礼貌,懂事,帮她做家务,认真学习,这简直就是她赖以活下去的全部依托与希望。可现在呢?妈妈哭着追问我:“你到底怎样了?”我想了想回答她:“没甚么,青春期吧。”
死也改变不了的事情。
杨逸远听说了我的事。离婚后,他由每个月上门送生活费变成了直接往银行卡里存钱,我明确地告知过妈妈,我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所以,当我在学校大门口看见杨逸远凝重地注视我时,我满脸冷漠,视而不见地从他眼前走过。杨逸远常常来,但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我用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他的表情在产生着变化。由开始做长者状想训斥教育我,变成了愤怒,后来是烦躁不安,再到后来就变成了压抑着的悲痛。
大爆发的时刻来了。那天高一期末考试成绩单出来了,妈妈就被学校通知建议我留级。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做好了思想准备,坐在客厅里等妈妈从学校回来后大哭一场,大骂一次,乃至动手打我。
推门进来的却是杨逸远,第一句话竟然是那末耳熟:“求你了。”
我把玩着他的表情:“大教授的儿子被要求留级,觉得面子丢光了吧。”
杨逸远拳头握紧了,额头上青筋突出。我可不怕他,我已和他差不多高,虽然单薄了点儿,但我自信力气不会输给他。
杨逸远握着的手竟然渐渐松开了,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在你眼里我怎样不堪都不要紧,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女人自始至终都在爱我,她们爱我是由于我优秀。我的无能只在于我没能处理好和她们两人的关系。但是你看看你,你连我的一半都没有,你考得上我当年考上的大学吗?将来会有女孩子爱你吗?所以,现在不是你不想认我当父亲,而是我根本都不想认你这个儿子。”
他摔门而去。我的狂乱青春期稀里糊涂地提早结束。
两年后,我以高出分数线20多分的成绩考入杨逸远的母校。报到那天,杨逸远来了。
不等他张嘴,我冷冷地开口了,那是我斟酌了几天专门说给他听的话:“不要表功,不要说我由于受了你的激将法才好好学习,终究考上大学的。你错了,我考上大学是为了长大到跟你没关系。我18岁了,从今天开始,我和妈妈都不再需要你一分钱,我会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请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们。
杨逸远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留下一个存折走了,背影盘跚,脚步散乱。
我撕掉了存折。
大学期间,我申请了助学贷款,努力学习争取奖学金,课余还打了两份工。我的状态只能用“拼命”一词来形容,虽然十分劳累但我没有后悔。
但是,我的身体却日渐不适。那都是些说不出口的症状:比如自我感觉尿频尿急,但到厕所却又没有了便意;没有女朋友,却时时觉得身体发虚,全身特别是两腿无力;我坐立不安,竟然跟杨逸远当年一样膝盖和手脚震颧,没法自控。
妈妈带我到医院检查。看看四周,肾病专科少有我这样年轻的小伙子,我几近惭愧得想要逃出医院了。我躲在医院外花园草地上,妈妈拿着结果出来了,脸上是掩不住的耽忧。我的心紧了又紧,她说:“还好,不是身体器官的问题。医生说,大概是心理疾病致使的植物神经功能障碍。不过,你爸爸说,心理疾病致使的`问题更难治愈。”
我一听就冒火:“我生病你告知那个人干甚么?”
妈妈的嘴哆嗦了几下,却没说出来。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妈妈的苦心了,由于找心理医生医治实在是件太过昂贵的事情,一小时200元。
好在给我医治的这位博士挺可亲的,他很快就确诊了我的病情——焦虑症,并因焦虑情绪致使尿频、尿急、虚脱等诸多躯体化症状。他说,病的起源与你和父亲的关系有关,焦虑很多时候源于内疚、自责等负面情绪。
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杨逸远留给我的那个背影。
把血和骨头还给你。
如果那位心理医生说的是正确的话,他的意思是我的身体疾病源于心里焦虑,而我的焦虑情绪是由于潜意识里我由于自己对杨逸远的态度感到内疚。如果能够消除这类亏欠感,焦虑会消失,身体也会健康起来。
没想到,我很快就面临一个可以完全消除我惭愧感的机会。杨逸远病了,而且不是小病,是尿毒症,根治的方法只有一种——换肾。
谁捐肾给他?他,孤家寡人一个。听说他的初爱情人,不,应当称他现在的妻子倒是甘心,惋惜配型不成功。
这个消息是妈妈告知我的,我敏感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妈,你也准备去给他捐肾?”
妈妈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眼光海一样深不可测,我看不清。我的心一疼,脱口而出:“你别,你应当恨他才对呀。就算要捐,也应当是我去。”
妈妈的眼睛里闪过欣喜:“是吗?你愿意去吗?”
是的,是欣喜。我的心情极为复杂,妈妈到现在还爱着那个负心的男人,乃至超过心疼与她相依为命的儿子。
手术前,躺在另外一张手术床上的杨逸远就在我身旁,他轻声地唤我“儿子”,声音是老人般的梗咽。我的心一时酸痛得不行,眼睛胀得疼,但我忍住了,将头转向另外一边,没有看他。
我告知自己,我是在还债,哪吒一样地将骨与血还给这个给了我骨与血的男人。从此,我将轻松了,自由了,摆脱了。
博士的心理分析的确非常精准,手术后,虽然我失去了一个肾,却明显感觉自己身体好起来了,那些困扰我的症状得到减缓乃至消失了。固然,这与我没有住校,每天住在家里由妈妈调养我的身体有关。另外,博士开的医治焦虑的药我也在继续吃。
毕业这年,我顺利地应聘到一家合资企业工作。工作第一天,单位组织新人体检。
B超间,医生沉吟了一会儿问我:“你做过肾移植手术?”
我“恩”了一声,医生笑了笑:“看来你病情恢复得很好,抗排挤药物也不需要吃太多,移植到你身上的这个肾与你的身体性能非常调和,应当是血缘关系的供肾吧?”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走出医院的。
回到家里,我打开妈妈藏在床头的皮箱,里面是一大匝药瓶标签,原来每次妈妈都将抗排挤药的商标撕下,换上抗焦虑的药物商标。我还发现了一张手术协议书,是我历来没有见过的,却关系到两年前我的那次手术。
协议书上说明,杨逸远自愿提供自己的一个健康肾供给——他的儿子。下面是他签名,我的名字是由妈妈代签的。
突然间泪流满面。
那一天,我正好22岁。